小提琴家与小提琴家的故事 06
莫扎特弦乐四重奏
托马斯不经常来做弦乐四重奏中的第一小提琴，只是这次他的曲子是巴斯蒂选的，他要自己在家假装小资的办莫扎特室内乐欣赏会。
“菲利普推荐你来的。”巴斯蒂顶顶托马斯的肩膀，一副奸商的表情，“而且他会来拉第二小提琴。”
这对于托马斯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诱惑和鼓动。
“你有没有想过啊，莫扎特在想些什么？”托马斯和菲利普坐在学院的排练室里，黄昏柔和的阳光通过厚厚的窗帘照进来，“他是不是说过什么话我不知道的？”
“他死了，我又没死，我怎么清楚他说了什么你不知道？”菲利普的目光集中在自己的小提琴上，他的琴的颜色和托马斯的很不一样，如果说那把琴的颜色像是火焰，那他的这把就是沉木，声音相比起来也更厚重些，可奇怪的是， 托马斯用他的琴也可以演奏出来穆勒氏跳动的音色。
果然怎样的人有怎样的音乐，琴也限制不了什么。
“可我觉得他不幸福啊。”托马斯把琴立在膝盖上，胳膊也撑在膝盖上，手掌托着下巴，如果忽略他脸上不甚清晰的褶子，仿佛依旧只有十几岁，“他的四重奏这么幸福，让我一瞬间感觉他是个幸福的人，可他就是不幸福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他不幸福的？”菲利普不以为然，“因为他那被后人各种讹传的人生经历？”
“也不全是吧，毕竟这种神奇的人我无法理解，谁知道他天天在想什么，什么因为心里的音乐而无法听到演奏的音乐，这根本就是玄学嘛！”托马斯挥挥手，“菲利普，你会因为演奏音乐而幸福吗？”
菲利普还在思考的间隙，托马斯插嘴说，“不幸福？”
“幸福，当然幸福，可音乐只是幸福的一部分。”菲利普说，“这是一个很宽广的面，人生那么多的事情，你可以说你身为一个小提琴家很幸福，可你能仅仅因为自己是个小提琴家而幸福吗？有那么多支撑你作为小提琴家的条件，没有了那些条件你甚至都不能说你是一个完整的人。”
托马斯听的一愣一愣的。
菲利普看他这个样子，叹了口气，“我说的你不懂吗？”
“道理我确实都懂啦，这年头谁能不懂个道理的？”托马斯说，“可是，这和莫扎特的幸福有什么关系？”
“托马斯，问题就在这里。”菲利普拨弄着他的琴弦，“幸福的方式人人都不一样，如果我的幸福给你的话你可能不觉得这是幸福，可在这个世界上，悲痛是一样的，在这个地方是悲剧，放在另一个地方也是悲剧无疑。所以莫扎特感到的幸福，你也会觉得幸福，而他的悲痛你却无法理解。”
“那你呢，菲利普？”托马斯问，“你能理解吗？”
“不能，恕我直言。”菲利普垂下脑袋，晃晃他的头发，“这种事情谁能想的到？门德尔松会因为自己家的猫掉毛而难过到写首曲子出来，我可不知道这些家伙怎么想的，可能因为恐惧，可能因为离去，也可能因为相遇，这是我最多能想象到的原因了。他一直有单纯的心，没来得及去接触复杂的世界就早亡，对他来讲大概是种幸运吧。”
“我以前的老师说我拉莫扎特虽然很快乐，但是缺少深度。”托马斯揉揉头发，“可我不觉得莫扎特会想很多啊。”
“他哪里有那么多的深度，根本和哲学一点关系都没有。”菲利普嫌弃的摆摆手，“他最大的特点不过就是从身体里流淌出来罢了，就像吃饭睡觉一样仿佛是必然的循环，而他最吸引我们的也就是这一点，他的音乐是自然出现的产物。”
“所以听着会很幸福？”
“是啊。”菲利普说，并重新把琴夹回去，“你怎么今天这么乐意讨论幸福。”
“我刚刚就是突然觉得啊，就像这样子一直走下去也不错。”
音乐学院没开灯的排练室。
弦乐重奏。
莫扎特。
黄昏。
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加上菲利普。
这简直就是人生送给他的礼物。
tbc
莫扎特的弦乐四重奏太幸福了
美丽到不管什么时候都想拿出来听听